北上抗日先遣队战史(10)粟裕、刘英临危受命
发布日期:2025-06-24 01:33 点击次数:165
中国工农红军北上抗日先遣队兵败怀玉山,几千将士血洒疆场,只有粟裕、刘英率领的部分突围人员,一路披荆斩棘,回到了闽浙赣根据地。
不久,中共闽浙赣省委向他们传达了苏区中央分局转来的中央指示:
以先遣队突围部队为基础,迅速组建挺进师,由粟裕任师长,刘英任政治委员,立即率部进入浙江境内,开展游击战争,创建苏维埃根据地;以积极的作战行动,打击、吸引和牵制敌人;保卫闽浙赣基本地区和邻近的根据地;并从战略上配合主力红军的行动。
粟裕站在寒风中向东方望去,连绵起伏的群山遮住了他的视线,一股复杂的感情油然而生。
去年,北上抗日先遣队曾在浙江度过最困难的阶段,与国民党的围追堵截进行了艰苦斗争,所到之处播下许多革命的种子,一旦条件成熟,它们就会发芽、开花,形成难以估量的巨大力量。但是,粟裕也清楚地知道,浙江是蒋介石的家乡,是国民党统治的腹心地区,反动势力强大,党的工作基础薄弱,挺进师能不能排除千难万险,在那儿立脚生根,发展壮大,是摆在他和刘英这两个年轻指战员面前的严峻课题。
寒风阵阵袭来,仿佛还裹挟着怀玉山的硝烟,同方志敏分别的情景,又一次浮现在粟裕的眼前。那一双坚强有力的大手,那两道深邃坚定的目光,包含着多少信赖和期待……
粟裕心潮起伏,无法平静。遥想自己当年为逃婚出走,离开地主家庭,只身闯荡江湖,继而投笔从戎,参加叶挺的'铁军',南征北战,屡立战功,由一个不起眼的小兵直升至今天的师长。其间,几多奋斗,几多艰辛,至今想来犹历历在目。激烈的战斗中,历险无数,数次负伤,最后总是以自己超人的毅力,沉着的指挥,使之化险为夷。对于先遣队的失败,粟裕至今仍痛心不已,他知道,是中央的'左'倾错误指导和先遣队部分领导的盲目顺从直接断送了先遣队。如今,主力红军已被迫长征了,各根据地正蒙受着敌人惨无人道的'清剿',革命正处于低潮中,自己和刘英在此刻被委以重任,此去浙江,真可谓任重而道远啊。
粟裕慢慢地踱回屋里,刘英政委正在等他。
两人交换了一下眼色,什么也没说。粟裕摊开地图,手指轻轻地在瑞金点了一下,随即慢慢向西移去-'国民党主力正被我中央红军吸引于北上途中,那么这边兵力相对就比较空虚了。'
他的手忽又滑回瑞金,在福建打了个弯,转而向北,闽北、浙西、皖南、皖赣边……这不正是先遣队走过的道路吗?'先遣队失败的教训不就是没有分散打游击的认识和决心吗?如果我们此次把正规军变成游击队,不打正规战而打游击战,那么……'
粟裕越说越兴奋,眼睛放射出异彩,手指飞快地围着浙江画了个圈,最后落在了一块等高线非常密集的山地上。刘英看到,上面从右到左斜标着一行大字'仙霞岭'。
对于这块地方,刘英当然十分清楚。1930年这一带曾经爆发了群众武装暴动,革命的火种尚未熄灭。这里还有一个青帮组织,其头目对国民党的统治反抗已久,干的是劫富济贫的勾当。挺进师曾经与他们有些联系。因此,这里群众基础比较好,尤其是这儿与闽东、闽北、闽浙赣几块游击根据地互为犄角,便于互相支援。去年先遣队经二十八都、石门进占清湖镇时,他正带两营分途破坏浙赣铁路呢!那里的崇山密林,曲折小径无一不是打游击的好地方。刘英不禁在心里暗暗佩服粟裕的独到眼光。
就这样,以仙霞岭为中心的浙西南地区,便定为挺进师创建游击根据地的第一个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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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霞岭
说起挺进师,还真有点寒碜。
挺进师的主体是先遣队的突围部队,其中包括一个迫击炮连,一个机关枪连(已经没有炮弹和枪弹)和二十一师的第五连,再就是一些康复了的轻伤病员,以及政治部、供给部、保卫局的机关人员,共400来人,再加上闽浙赣独立师第一团的100多人,总人数不过500多,显然,这只是一个小团的兵力。这500多人被编成了三个支队和一个师直属队,支队实际只相当于连。人数虽不多,但全体干部、战士都是从枪林弹雨中摸爬滚打过来的,人人都有一颗对党对人民的赤胆忠心,有一身好功夫。在挺进师的后面,有千千万万的浙南人民的支持。想到这些,粟裕、刘英对前途充满了信心。
2月底,挺进师全体指战员抱着继承先烈遗志,开创新游击根据地的坚定信念,誓师出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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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英政委在誓师大会上慷慨陈词:'同志们!我们挺进师马上就要离开这块洒下我们先烈无数鲜血的红土地,踏上新的征程了!我们去打游击,不是说我们失败了,而是去投入另一种战斗!革命虽然暂时处于低潮,但我们的党中央还在,中央主力红军还在,闽浙赣省委也还在,我们先遣队的不少老同志不是还都站在这里吗?共产党还在领导中国革命,红军是杀不光的,革命烈火是扑灭不了的!'
会上宣布了挺进师的行动路线:由闽浙赣根据地南下,先到闽北根据地,和那里的党组织取得联系后,再去浙江。
早春季节,乍暖还寒,而挺进师的将士们心里却个个都燃着一把火,他们仿佛已看见了不远处的春天。
出师伊始,挺进师就显示了它的精干﹣﹣全体将士一鼓作气,以一夜140里的急行军,翻过灵山,渡过信江,神不知鬼不觉地到达了闽赣边境。
然而,在这里遇到的意外情况,却使刘英、粟裕大吃一惊。
按理说,他们的行动只通知了闽北党组织,请他们派人接应,外人根本无从知晓,可是他们一踏进福建地界就遭到了敌人的伏击。
粟裕临危不惧,细察故情,发现敌方只不过是一些杂牌保安团而已,遂果断下令组织反击。
敌人做梦也没想到,迎来的这支游击队,竟比正规军作战还要漂亮。只一个回合,伏击者就被打得落花流水,落荒而逃。
挺进师没有什么人员伤亡,但仅有的一部电台被打坏了,这在当时简直是无法弥补的损失,从此,他们就失去了同党中央和上级党组织的联系。
在闽北,他们多次遇敌,就是没有找到事先联系好的闽北同志,这情况让人好生奇怪。
几天以后,他们在一些偏僻的村口和凉亭柱上,发现了敌人贴的布告和宣传品,其中一份用卑猥语言写成的'劝降书'竞赫然签着原闽北军分区司令李德胜的名字。
真相大白了,正是这个可耻的叛徒,向敌人出卖了挺进师行动的计划。
既然断了与当地党组织的联系,粟裕与刘英决定:以挺进师自己的作战行动,打开进军浙西南的通道,当前的首要任务是吸引和调动敌人,乘隙北上。
这可是粟裕的拿手好戏。
三四月间,粟裕指挥挺进师在浙闽边境进进出出,往返作战,一会儿打到江山,一会儿又打到泰顺:一会儿打到松政,一会儿又打到云和。再不然就在武夷山、洞官山区兜上几个大圈子,搅得敌人风鹤频惊,惊恐不安。
几个回合后,敌人判断,红军必将在龙泉河以南的浙闽边境立脚,遂将龙泉河以北的浙江保安团纷纷南调,并令福建的新十师和第五十六师北进,妄想南北夹击,一举消灭挺进师。
4月下旬,敌人终于在斋郎地区找到了飘忽不定的对手,以为这下大功告成了,浙保第一团团长李秀,闽保第二团团长马洪深为此举杯相庆,乐不可支。
粟裕感到斋郎地区的有利地形是一个歼敌的好战场。这一仗,直接关系到挺进师能否顺利打进浙西南的通道,所以必须审慎从事,容不得半点马虎。
前一阶段,挺进师大范围的运动作战,都是为了创造、寻找这一歼敌良机,现在战机已到,强烈的责任感使他不得不对自己精心制定的作战计划,再作一番周密而细致的思考。
鸡叫两遍了,粟裕仍然没有丝毫倦意。这时,派出去的侦察员回来报告:地主武装大刀会已率先出动,正向斋郎地区靠近。
大刀会本是当地乡、保长和土豪劣绅组织起来的一种民间组织。其中大小头领都是一些游手好闲分子和流氓地痞。他们以学艺为名,诱骗老百姓入会。声称有了本领,外不受欺,内可保家。在浙西南和闽北交界处的区域,小的村庄几村组成一'会',大的村庄单独成立一'会'。
信徒入会时,由大刀会头领择好黄道吉日,要求入会者斋戒沐浴,虔诚跪拜,一字一顿地俯首起誓:'一经入会,恪守会规;生不退堂,死为会鬼;如有食言,五雷轰顶……'
反动头领唆使会徒们来打红军之前,先是装神弄鬼,画符诵咒,泡制法丹,蒙会徒吞食,说是吃了'法丹',就会得到天神的保佑,枪弹不入。
28日上午,手持刀枪,斜挎黄色符带的大刀会会徒,口里念着咒语,漫山遍野地向挺进师阵地呼啸而来。
按照粟裕事先的布置,战士们一面架好机枪准备,一面发动强大的政治攻势。
先是一阵排枪向其上方打去,接着红军开始喊话:'老乡们!我们是红军!我们同穷人是一家人!'
可是,喊声像被风刮跑了似的,会徒们还是一个劲地冲来。200米、100米……情势十分危险。一些武装头目,点传师之类的家伙,狂叫着:'冲啊!红军的枪打不死人!'
粟裕把手一挥,又一阵排枪打去,顿时撂倒好几十个,迷信的谎言顿时破产。几个分队趁势从侧翼杀出,挥刀砍倒许多顽抗的会徒。这帮乌合之众,何时见过这等阵势,还没到中午就完全瓦解了。
这时,浙保第一团李秀部骄纵轻进,一下子深入到红军阵地前沿,他们不等闽保第二团赶到,就想冲上来抢头功,粟裕要大家让敌人靠近再打。
一阵排枪之后,前面的保安团丁倒下一大片。粟裕眼看李秀气急败坏地在指挥作战,甩手便给了他一枪,李秀捧着一只断手嗷嗷大叫。粟裕趁机指挥部队掩杀过去,浙保第一团折损过半,残部仓皇逃窜,挺进师一口气追击了15里。
这时,刚从东南方烂泥村赶来的闽保第二团见势不妙,不敢接战,向南遁去。
这一仗,共歼灭李秀部500余人。
斋郎之战,是挺进师进入浙闽边后的关键性一仗。浙江保安团在以后一段时间内退守自保,不敢蠢动,一些反动地主也纷纷离开浙西南,致使龙泉河以北地区比较空虚,挺进师因而获得了开辟以仙霞岭为中心的浙西南游击根据地的有利时机。挺进师进军以来的第一个作战任务﹣﹣打开进入浙西南的通道,胜利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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